【中秋随笔】秋夜雨中

日期:2024-09-19 来源:波利哈利 作者:祝秀云 字号:[ ]

浮沉黄土,迅急雷雨,是莱索托的天。

从平流层上空俯瞰,目光所及,皆是平坦。人类的痕迹,如刺绣般点缀在土地上,或块状,或圆状,云层似一垄垄白棉花,几块异色的云,笼在湖上,预示着雨。

项目建设期间,不经意时头上便会飘来这样的云,毫无征兆地来场大雨,又戛然而止,伴随着电闪雷鸣,给安全帽们带来进退两难的困扰。

春夏汛期,溪水汩汩,渐涨起面。海外的第二个中秋,无月,有雨。

乌云自晨起便一直盘旋在上空,偶尔有点光透进来,提醒春天多雨是惯常。中午也是下了些小雨,我在隔着雨气的窗口,看着这些辛劳的人,在给新浇完的混凝土面铺上防水布,风雨掀动着他们的头发和衣角,跑到檐下躲雨的一会功夫,雨又停了。“希望晚上停雨,来一轮圆月吧。”我暗暗许愿。

日暮时分,远处山上设备还在作业,本是吃酒食赏月的好时段,天又灰蒙蒙的,十分得冷,不一会乌云密布,狂风卷雨。中秋不见月,一个人在外面呆得久了,方知古人在诗歌里所写的那些无来由的思乡愁绪,并非尽是“强说”的装点之辞。

Senqu河把两岸分开,一边是栅栏内心照不宣的团圆饭,一边是夜班生产的轰鸣不绝。吃好喝好,往往就开始天南海北的聊,从品菜开始,念哪里工作又做不顺了,话到浓时,总会拐回“家”这个字眼。湘黔的说他们的辣子和腊肉好,云南的说下雨的菌子香,争不出一个长短。我往往会拿山水出来比,尤其是跟莱索托漫漫黄山比。北方的朋友要我给他说说南方的山水,我想了一些时候,青砖小瓦马头墙?回廊挂落花格窗?不不不,比比雨季吧:

“我们那的雨是柔柔地,密密地,不是这边这种又急又猛,暴躁的像往脸上来两拳地。房子多是有檐的,下雨的时候,檐下的雨会连成珠子,青墙的墙脚会生些鲜绿的苔,湖边有柳枝,塘里有结苞的荷花。”

“漂亮,但是没去过哈哈哈哈”“你去过吗?”“我也没有”“哈哈哈哈哈....”这里的土地贫瘠,却又辽远,异乡的奔波和思念,藏在乡音间聊天间,那些诉说与玩笑,包涵着思念,随风撒向高高的天空。

我想念水乡的雨。

高原,是到莱索托以后才有了具体感受的,边塞的景色,不同于烟雨江南,相比水乡芳绿野,是直寥寥的荒凉高山图。雨在山间陆续下了好一阵,房顶噼里啪啦,像是一朵朵烟雨花。三更的时候,我迷迷糊糊的掀开帘,外面是氲氲雨气,还以为入梦回了江南。

窗外的雨突然起了骤,震耳的一个春雷,让人困意骤减。

他们还在值班吗?

想必是的。

夜班的地方在几公里外的现场,想到最近填筑,一瞬间对讲机里的声音好像在耳边炸开:“雨天路滑,视线不好,注意道路边缘。”

夜雨施工,现场仓面复杂,轰隆隆的机声,雨水淌着他们的外衣滑落,一件件的反光背心,骑着黑夜的马,在夜照灯下穿梭在各个工作面,手上的照明灯,像是炸开的烟花,也像一颗颗小圆月。

“窗外三更雨,灯前万里心”。无垠的洋面,一头链着非洲,一头链着故乡。对家的依恋,对故地的追忆,生命的家宅,一同构成了背井离乡人的精神彼岸。

节日给了人团圆的理由,但也有人选择了坚守。故乡处于大地的中央,而在目光所及的脚下,我们要建起一座大坝。

雨后的坡面,崖畔会生长数不清的草,像大风扑不灭的云朵,也会是荒凉处的烟火。

为漂泼海外的建设者致敬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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